“32岁的功夫巨星李小龙死了,死在了情人丁佩的床上,尸检报告证明‘他死前服用过大麻!’”
这个消息自被确认后,关于李小龙意外死亡的背后原因,在全世界范围内引发了巨大轰动。
有人说,“李小龙死于过量服用壮阳药物,毕竟他死在情妇床上”,还有人说“他是因为服用过量毒品导致脑死亡”,一些李小龙的影迷则认为“他的死和他过度的、不科学的训练有关”,此外,也有人认为“李小龙死于自杀,因为他生前买了巨额保险订单”。
医院尸检报告给出的死因是“脑水肿”,但对于究竟是何种原因导致李小龙出现脑水肿,他们给不出答案。医院的这则报告,几乎等于间接宣告“李小龙死因不明”。这样的结果下,李小龙的死因便越发扑朔迷离了。
李小龙
时至今日,关于李小龙的死因真相,依旧是个巨大的谜团。所有人都知道,探究李小龙的死因,几乎等同于探究导致李小龙脑水肿的原因。可关键是,究竟什么才是导致他脑水肿的原因呢?这个问题的答案,得回到李小龙死前两月说起——
年5月10日,李小龙因晕倒被送医,他这次昏倒被抢救的病因也是“脑水肿”。
当天,正是典型的香港夏日:闷热潮湿到令人窒息。根据当天的天气预报,当日最高气温虽然只有25度,但空气湿度却达到了93%。
在最热的午后,吃过中饭的李小龙便驱车抵达了釜山道的嘉禾片场,为他刚刚杀青的电影《龙争虎斗》配音。
李小龙对工作一向极其追求极致,所以,配音时,他竟为了避免配音室的噪声影响收音效果:让人关掉了配音室的空调。如此一来,配音室就和烤箱一样热了。在这样的环境下集中精力干活,其难度可想而知。
许多人并不知道,在此前一个月,李小龙还动了一次摘除腋下汗腺的手术。之所以动这样的手术,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大汗淋漓的样子在大荧幕上看起来很不雅。
腋窝是人体的大汗腺分布区,这些汗腺被摘除将意味着:李小龙身体的散热能力会减弱。但李小龙显然已经不想管顾这些了,他心里想的只有一个:在大荧幕前把最完美的自己呈现出来。
李小龙
那日在录音室里,李小龙显然觉得身体有明显不适。所以,工作了半个多小时后,他竟起身去了洗手间。
随后,感到有些头疼的李小龙洗手间的隔间内,拿出一小袋尼泊尔哈希(大麻),吃了一些。紧接着,李小龙便感觉到晕头转向,随即,他便脸朝下瘫倒在地板上。恰在这时,有人过来了,听到脚步声时的李小龙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:“我不能被人发现我身体不适。”
即便状态已经如此差了,李小龙也不愿意在外人面前示弱。
于是,为了避免被人发现他身体出了问题,他竟假装掉了隐形眼镜,四处摸索。
当日进洗手间并看到李小龙倒地的正是录音室的工作人员,他将李小龙扶起后发现“这位大明星脸色苍白、满头大汗”。他决定将已经走不稳的李小龙扶到录音棚,可是,一踏进那间“烤箱”,李小龙立即晕了过去,失去了知觉,中午吃的意大利面也吐了出来,紧接着,身体开始抽搐。
工作人员哪里见过这种架势,吓坏了的工作人员当即慌忙穿过停车场,径直跑到了公司老板邹文怀的办公室。
“李小龙晕倒了!”当满头大汗的工作人员把这个消息报告邹文怀时,他惊恐地瞪着眼问道:“什么?”显然,他有些不敢相信。
邹文怀立医院的美国医生凌格福打了电话,这个医生与他私交很好,这时候非找他不可。随后,他迅速跑向了配音室,等他抵达配音室时:李小龙已经出现了抽筋的症状。邹文怀当机立断:医院。
邹文怀与李小龙
李小龙被四名工作人员抬进了车里,在车上,他仍旧不住地抽筋、颤抖。其中的一名工作人员不得不把金属茶匙放在他牙齿之间,防止他咬到舌头。
李小医院时,凌格福医生已经候在门口了。拉开车门,他发现这个电影明星已经神志不清、毫无反应了。
随即,包括神经外科医生邬显庭在内的几名医生开始救治李小龙。
李小龙被送医后,他的美国白人妻子琳达接到了邹文怀的紧急电话。邹文怀不敢在电话里说得太严重,他只说“小龙生病了,医院,他的胃不舒服好像。”
因为邹文怀刻意轻描淡写,所以琳达并未多想。医院离他们家只有五分钟车程,医院。
到医院后,琳达竟发现自己的丈夫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,他看起来随时会断气。“他会没事吧!”琳达惊恐地问凌格福医生。
凌格福医生迅速看了一眼琳达后,便再次将目光锁在了李小龙身上,他说:“他病得很重。”听到这话后,琳达的呼吸明显变得有些急促了。
身为李小龙的结发妻子,她比谁都关心自己的丈夫。最初,为了能和他结合,她甚至不惜和家人闹翻。后来,为了他的工作,她坚持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。家里的事情,她从未让他操心半分。这个女人,把丈夫的理想当成了自己的理想。
琳达与李小龙和孩子们
救治期间,琳达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丈夫身边。她听到医生在讨论:“如果还喘不上气,只能把气管切开了。”这话显然把琳达吓坏了,她知道“切气管很可能影响到声带”,她知道丈夫对自己的形象有多在意,所以,她在祈祷他赶紧喘上气。
医生刚刚说完要切气管,李小龙的身体便出现了剧烈抽搐。因为他是学武出身且身体非常强壮,好几个医生和护士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按住了。琳达看着这一切,她感觉到了恐惧。
神经外科医生邬显庭医生对李小龙身体进行检查后,推断他可能是脑水肿。邬显庭医生先给他用了甘露醇消肿。与此同时,医生也做好了手术前的准备工作,这是为了以防药物不起作用。
琳达一直紧张地守着丈夫,在此之前,她虽担心丈夫的身体,可她从来没想过年仅32岁的他会得病。此时的琳达一直在回想他这段时间的超负荷工作,她在心里暗暗发誓:以后要管着他点,不能让他再这样了。
琳达知道:丈夫想成为全球最具票房号召力的超级巨星,想超过史蒂夫·麦奎因。为了实现这个目标,他参与了很多工作,他几乎不给自己休息时间。自然,他也没有更多时间陪伴她和孩子。
为此,琳达曾劝说过李小龙,她曾试探性地问丈夫“是否可以带他们去度个假,放松放松”。可李小龙却对她:“放松最大的坏处就是说——我必须放松。对我来说,工作就是放松。”
琳达听到这话后惊呆了,她发现:到了这个阶段,他已经成功地催眠了自己,让自己相信工作就是放松。
任何事情过度了都会埋下祸患,这是琳达的母亲告诉她的。所以,她总不放心丈夫的癫狂工作状态。持续不断地努力,正在让李小龙付出代价。
不止琳达,李小龙的其他朋友也对他充满了担忧。曾出演《龙争虎斗》的洪金宝说:“他(李小龙)常常有黑眼圈。”
而《龙争虎斗》的辅导员陆正则说:“他总感觉很累,经常头晕目眩。他压力很大,他给自己的唯一排解方式就是和朋友吃饭聊天。”
陆正还发现,李小龙开始喝酒了,而且酒量很好,在后来的一次采访中,他曾说:“他(李小龙)真的很能喝清酒,日本料理的酒瓶十分细小……他能喝10到20瓶。”
李小龙喝酒的事,琳达并不知情。可以想象,若她知道了,她定会更加担心丈夫的身体。丈夫的超强训练强度也是她所担心的,他经常没日没夜地练武,几乎达到了疯狂的状态。琳达喜欢看丈夫习武,他的动作都帅极了,可她总担心:过强的训练,反而对身体不好。
李小龙当然知道自己在透支身体,可他同时也知道:他正面临的,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机会,稍纵即逝。所以,他只能拼命去抓住。
另一方面,身为男人,李小龙也有养家的责任。这些年,家里的大小开销全是丈夫负责。前段时间,他还给家里订购了一辆劳斯莱斯敞篷跑车。这辆跑车具体花了多少钱琳达并不清楚,但它是定制款,定然不会便宜。
前段时间的《猛龙过江》票房收入很高,这些钱大部分用来偿还家里之前购置物件的贷款了。在经济上,他现在的收入虽然很高了,但他总是想给他们更好的。琳达确定:让他们过好,也是丈夫拼命工作的原因所在。
琳达与李小龙
琳达并不知道:丈夫其实比所有人都更加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,这才是他拼命给她和孩子保障的原因。在他这次晕倒被送医前三个月,即2月1日,还在拍摄《龙争虎斗》的他竟然在美国友邦保险公司投保了一份20万美元的五年期人寿保险。《龙争虎斗》杀青后,李小龙又从英国伦敦劳埃德保险社拿到了一份金额更大的保单,投保金额高达万美元。
这些巨额保单的受益人,自然是琳达和孩子们。
李小龙已经在为家人做各种保障了,可一心忙家事的琳达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李小龙在拼命,或者说“他在玩命”,琳达感觉到了,但因为懂丈夫,于是即便再心疼,她也并未过多干预。
但这次以后不一样了,琳达会改变她的策略了,身为他的妻子,她必须对他的健康做些什么了。琳达看着病床上不断抽搐的丈夫掉下了眼泪,她心里道:“亲爱的,你这么强壮,这么年轻,你一定能马上好起来!”
或许是琳达的祈祷起了作用,服药后两个半小时:李小龙开始恢复知觉了。琳达看到他动了一下,对,他动了。琳达激动得差点跳起来,她看到丈夫接着睁开了眼,并和她做了一个手势。琳达确定:丈夫认出了自己。这个发现,让她激动得又哭了出来。
这时候的李小龙依旧不能说话,但他确确实实和妻子打了招呼了。他甚至还和琳达说话,可因为未完全恢复,他说话有些含糊不清。
过了一会儿,李小龙竟然能说话了,听到丈夫再次叫自己名字的琳达激动极了。李小龙说话的速度很缓慢,这和平常的他很不一样,但琳达已经很满意了。
到了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,琳达发现丈夫的气色明显好了,而且他还开始有说有笑了。琳达脸上终于重新绽放了笑容,这会儿,她也终于有时间惦记自己的两个孩子了。自然地,她开始笑着和丈夫谈论孩子们。
谈话间,李小龙将他的感受告诉了妻子琳达:
“我感觉快要死了。我靠着自己坚强的意志,跟自己说,‘我要与之抗争到底——我要战胜它——我不会放弃的。’我知道如果我投降了,我会死掉的。”
李小龙与琳达
李小龙认为:自己这次脱险,是因为他敢于抗争,不肯屈服。实际上,他忽略了他这次脱险的运气因素。这也为他后来出事,埋下了祸患。
但无论如何,李小龙恢复如常后,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。关于他出现脑水肿的具体原因,医生们还在讨论。因为医生并不知道李小龙此前摘除了汗腺,也并未对当时李小龙发病的环境进行进一步了解,他们武断地排除了他得脑水肿的原因仅仅因为“他中暑了”。
得出“脑水肿”仅仅是李小龙中暑后并发症结论的,恰是后世的医学家和相关传记写作者,如《李小龙传》写作者马修波利。
医生的误诊,导致他们没能从正确的病理入手对李小龙进行针对性治疗。导致误诊的另一个原因是:李小龙入院后坦白自己吸食过大麻,这导致医生把注意力全放在了大麻上。
因为当时并没有大麻的相关病理记载,邬显庭又认为“是大麻导致李小龙脑水肿”,所以,他们还曾为此发生过争执。期间,邬显庭对李小龙说:“我劝你不要再吃了,因为服食大麻是很危险的,会造成严重的脑水肿。”
李小龙对邬显庭的话很反感,他嘲弄道:“史蒂夫·麦奎因把它介绍给我。如果它有什么危险,史蒂夫·麦奎因是不会自己用的。”李小龙对医生将他脑水肿的原因归结于大麻心烦意乱。
另一方面,李小龙并不信任邬显庭,他想听听其他医生怎么说。所以,当他们要求李小龙检查大脑时,他却要求立即出院。随后,他以最快的速度前往了美国洛杉矶听取其他医生的建议。
实际上,关于大麻这个环节,李小龙和推荐他使用大麻的麦奎因是对的,后来的医学研究表明:大麻并不会导致脑水肿。
到洛杉矶后,李小龙约了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神经学家大卫博士见面。5月29日和30日,即李小龙意外辞世前一个多月,他接受了那个时代病人所能用到的整套医学检查,包括全面体检、脑血流研究以及脑电图。
检查结果是:他的身体机能像“18岁的年轻人”一样。不过,大卫博士也指出:李小龙患有严重的间歇性癫痫,这意味着导致癫痫发作的原因不是很明显。
李小龙(右)
无论是邬显庭医生还是大卫博士,他们都忽略了李小龙昏倒前一月曾摘除汗腺,且发病现场极其闷热这两个细节,他们完美排除了“中暑”这个问题。
实际上,中暑才是导致年轻健康的男性突发性昏厥、癫痫发作甚至死亡的常见原因。在年轻运动员及士兵当中,因中暑而死亡的概率是3%到5%,它在运动员最常见的致死疾病中排名第三,在夏季最热的几个月内会上升至第一位。
中暑会导致脑水肿和癫痫,因为中暑严重时,人的中枢神经系统会出现障碍。
中枢神经系统出现障碍的症状在李小龙身上全部出现了:“头痛、恶心、呕吐、腹泻、晕眩、失去平衡、步履蹒跚、非理性或异常行为、好斗、精神失常、乏力、失去意识以及昏迷,并发症脑水肿,后来检查发现的间歇性癫痫。”
而引发中暑的危险因素,也全部在李小龙身上备齐了:睡眠不足,身心疲惫,体重骤减、先前的24小时内饮酒,前两周生病以及脱水。
这些因素中,除了睡眠不足只有琳达知道,饮酒也只有少数人知道,但“体重骤减”,却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。拍摄《龙争虎斗》时,他压力过大,身心俱疲。在过去的两个月里,他的体重下降了18斤,体脂降至最低。
另一位赞同李小龙脑水肿是中暑导致的人,是美国康涅狄格大学的运动安全政策主管亚当斯女士,她后来不无遗憾地说:
“年,医学对中暑的认知尚肤浅,也并非每位医生都知道如何对中暑患者进行治疗和护理。他的医生可能给他测量了体温,误以为是高烧,并没有意识到那可能是中暑。”
医生没有意识到的问题,李小龙自己自然也更加意识不到了。得到那份体检报告后,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李小龙竟开始向母亲和弟弟李振辉炫耀说:“你们知道吗?我的身体像十八岁!”
可李振辉却看着哥哥心里打鼓,后来在回忆中他说:
“他看起来瘦了不少,很疲惫的样子。然后他又展示了他最新研究的腿法——三连踢,速度很快,并且力道十足!”
同样的话,李小龙自然和自己的朋友也说了,在和好友查克在唐人街一起吃午饭时,他骄傲地说:“医生说我有一个18岁年轻人的身体。”“他怎么看待你昏倒这件事?”查克·诺里斯问道。“他不知道。可能是过度劳累,压力过大。”
从这段对话可以看出,李小龙完全没有想过“中暑”这个词。如果他想到了,他一定会在炎热天气时注意休息。哪怕李小龙身边的人里有一个人想到“中暑”这个词,他们都会格外注意近段不让他在高温下工作。
琳达也一无所知,只能说:亚当斯说得太对了,半个世纪前的人,对中暑的认知太肤浅了。
李小龙的所有身边人虽然都在他昏倒一次以后,对他的健康有了更多